新疆果园里的音乐之旅

作者: 来源:新疆经济报日期:2008-8-26 22:16:03

【新闻纪事】记者李桥江
    许多外界人士，对新疆的印象是从木卡姆中获得的。仲夏时节，我在托克逊县的一个果园里，参加了一场由当地农民演出的托克逊木卡姆演唱会。当天，气温虽然超过了40摄氏度，但是，随着木卡姆旋律的流淌，我很快忘记了炎热。
    二十多个男女，分成前后两排站在一棵杏树下。前排大多数是些老年人，他们要么抄琴，要么拿鼓。乐师们调音发出的声响，仿佛从音箱里偶尔开溜出来的音符，还没有形成旋律便迅速消失了。观众正在陆续赶来。闷热的果园里的盛会即将开始。演员和乐手是郭勒布依乡喀拉布拉克村的农民，他们的领队是同村农民吐尔逊·买买提，观众里面，除了我和几个好奇者之外，主要人员也是同一个村的农民。
    闷热的天气折磨着我的身心，我焦躁地在果园里游荡着。演出还没有开始，我就期待马上结束，这样我就可以回到宾馆，尽情享受空调带来的凉爽。
    我走出人群，来到一棵苹果树下。我还在琢磨树上的苹果是否成熟，音乐突然响起来了。它就像从高天滴落的雨滴，清凌凌地落在了果园里。又似乎是从果园里喷涌出的泉水，向世界传递着生命的气息。更确切地说，音乐就来自我的理想世界。来自所有被40多摄氏度高温蒸烤着的生命的理想世界。
    我想返回现场，歌声又响起来了。一个女性的歌声，伴随着音乐，在果园里回旋。我突然觉得拉开一定的距离欣赏托克逊木卡姆并不是件糟糕的事情。于是，我随地而坐，用听觉捕捉着音乐和歌声的旋律，开始了一次奇妙的音乐旅行。
    有时候，语言的障碍也会成为一件好事。就像现在，我虽然听不懂女歌手唱的具体内容，但是，跳动的音符却弥合了语言的障碍，让我立即就找到了歌的主题，并且展开了我想象的翅膀：生命曾经拥有一切美好的东西，亲情、友情、爱情等等。然而，不知道什么原因现在一切都变了，她被搁置在茫茫戈壁。从前的美好时光都成了记忆。回忆只能带来无尽的伤感。
    这是一次对生命的锤炼，对忠贞不渝的爱情的考验。黑夜笼罩着天空，寒冷熄灭了大地的生机。不过，生命并没有因此绝望，她正在忧虑中积蓄着，在她的坚守下，希望如同东方的曙光，在黑夜中酝酿。
    我把我对音乐的感觉告诉了当地文化人艾拜都拉·安布都拉，他微笑着对我说，音乐是相通的。歌曲的大致内容是游子对故乡的思念，也包含青年人对情人刻骨的思念之意。他接着说，人们也可以如此理解这段木卡姆的主题：托克逊县自然环境恶劣，戈壁、沙漠和干旱，一年四季虎视眈眈地觊觎着这片绿洲。旋律中的 “伤感”，实际上是忧患，是生命对这种严酷的生存环境的痛苦思考。
    音乐继续在果园里流淌，女人的歌声消失了，代之而起的是一个男声。歌声同样倾诉着一种怀念，或者是某种忧郁。不久，男子的歌声传递给两个女人。前景虽然渺茫，但是，他们相协相助，相互鼓励，最终战胜了自我，赢得了属于自己，也属于大家的幸福。
    悠扬的音乐响起来了。欢快的旋律，改变了主旋律中的哀怨伤感。手鼓敲出激昂的鼓点。两个女人的重唱变成了振奋人心的大合唱。村民们自发地舞动了起来。后排的歌手们，鱼贯而入，也进入舞者的行列。
    苦难已经过去了，幸福、团聚以及丰收的欢乐降临人间，狂欢开始了。我竟然忘记了高温，忘记了是生活在木卡姆旋律的世界，还是在仲夏时节的托克逊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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