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家三口第一张全家福。
他们的字典里没有“爱情”,他们也从来没有对彼此说过“我爱你”。
他们,一个是拄着双拐的丈夫,一个是“半边脸”的丑妻。
在十年的婚姻中,他们相互搀扶,共同承受着来自外界的歧视,共同承担着生活的艰辛。不管环境如何恶劣,在逆境中,夫妻两人仍然拥抱希望、坚定信念,自食其力,不依靠任何人的救济,抚养着一个健康可爱的儿子。
□文/图 记者 姜岚 通讯员 鲁明学
最爱吃的拉条子
11月下旬的沙湾县老沙湾镇,在十字路口的右侧,一位中年男子,穿着棉衣,坐在人行道的旁边正在为别人补鞋。
中午两点钟,一个红色的身影慢慢从西面走来,脸上的围巾尽量盖着右侧。身影来到了男子身边,打开了暖在怀里的饭盒,男子接过带着体温的饭盒,里面是他最爱吃的拉条子,男子三下五除二就把拉条子塞到了嘴里。
红色的身影什么也不说,就是站在一边,静静地看着男子狼吞虎咽的样子,男子吃完饭了,把饭盒递给了她,两人都没有说话。“红色身影”转身朝着一公里外的家走去,9岁的儿子马上就要放学了,“红色身影”不觉加快了步伐。
10年来,这样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送饭场景,一直在他们之间重复着,演绎着,几乎没有中断过。
男子叫仲勇常,今年45岁,“红色身影”是他的妻子,今年35岁,名叫李红,他们一起患难与共,走过了10年。
仲勇常三岁的时候,一场意外,让他落下了残疾,从此和双拐相伴。17岁那年,仲勇常被姑姑接到了南山镇上,在那里,他学会了修鞋的手艺。
有个人说说话也好
在以后的15年里,仲勇常就靠着修鞋的手艺,养活着自己。
仲勇常35岁的时候,一位热心的大姐给他介绍了一个对象,当时大姐说对方比他小10岁,就是长得不太“好看”。
仲勇常记得,他们的第一次见面是在老沙湾镇的大街上,见了面,仲勇常才知道“长得不太好看”是什么意思。李红小的时候,不小心掉在了家里的铁炉子上,半边脸烫坏了,右侧的脸留下了疤痕,而且嘴也斜起来,扯到了右侧的脸上。李红的“半边脸”并没有吓着仲勇常,他想自己就需要一个知冷知热的人,他并没有觉得李红的外貌有什么重要的。当时,仲勇常就问:“跟我在一起,行不行?愿意就点头,不愿意就算。”
眼前的男子虽然拄着双拐,但是说话干脆利落,让李红觉得很有安全感,不善言语的她,什么也没有说,默默地点了点头。李红后来就成了仲勇常的“丑妻”。
“我娶了这个丑妻”
1998年6月22日,李红和仲勇常到村委会里领上了红色的本本,在租来的房子里,两个人举行了自己的婚礼。没有来祝福的亲朋好友,也没有隆重的婚礼庆典,“丑妻”李红自己到厨房里,麻利地做了两个小菜,两个人还喝了点酒,这就是他们的婚礼,可却让李红和仲勇常终生难忘。
第二天,当仲勇常在“丑妻”李红的搀扶下,走在大街上时候,仲勇常坚持不让李红戴围巾,李红右侧的头发被风时不时地吹起,路人用异样的眼光在他们身上扫来扫去。“丑妻”李红有点胆怯了,低下头,搀扶着仲勇常,加快了自己的步伐,可仲勇常仿佛什么也没有听到,仿佛什么也没有看到,依然面带微笑地和妻子说着话,仿佛什么也没有发生一样。
仲勇常知道,从他决定娶这个女人的那一天起,他就需要和这个女人来承受一切,他只想让人们知道,“我娶了这个丑妻,我们现在是一家人,现在也有男人在身边,保护着这个女人了。”
“丑妻”升级为“丑娘”
结婚的第二年,“丑妻”李红生下了自己的宝贝儿子,仲勇常给儿子起名叫“仲晓磊”。他希望儿子能够具有石头的品质,能够像石头一样的坚强,“丑妻”李红又变成了儿子仲晓磊的“丑娘”。
为了一家人的生活,仲勇常出摊更早了,收摊也更晚。夏天天再热,他也要坐在路口,等着人来修鞋;冬天雪再大,他也坚持在摊边,生怕错过一个来补鞋的人。
仲勇常从来没有节假日,也从来没有休息过,即使偶然有头疼脑热,吃点药,又坚持出摊了,即使家距离出摊的地方只有一公里多,中午他也舍不得回去。
“丑娘”李红一直在家里照顾着父子两人,男人和孩子,就是她全部的世界,她也不再在乎别人诧异的目光,有了他们,她什么也不在乎。每天早晨,李红总是把儿子送到门口,远远地看着,远远地张望着,直到儿子的身影消失,她才进门忙碌起来,能够看到儿子健康快乐,她就知足了。
如今,儿子仲晓磊9岁了,他在班里的成绩一直比较优秀,慢慢长大了,也懂事了。仲晓磊即使在外面受了再大的委屈,他也从来不回来说,在班里,他也从来不允许别人议论自己的“丑娘”,哪个同学说了,他就跟谁急。
2007年冬季,家里的经济有所好转,仲勇常破天荒地拿出了50元钱,在镇子上的商店里,给“丑妻”买了一件红色的棉衣。
穿上棉衣后的“丑妻”,第一次在镜子跟前停留了半个小时,“丑妻”这才知道,其实男人知道她喜欢鲜艳的颜色,而且一直都知道,只是从来不说,也不懂得表达。
这是10年来,男人第一次给女人买衣服,在他的眼里,女人一点也不丑,无论她是家里的“丑妻”还是“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