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疆16岁妈妈四楼抛女婴

作者: 来源:新疆晨报日期:2008-7-29 19:09:40

    一阵钻心的疼痛袭来，她打开水龙头，想用哗哗的水声遮掩自己的呻吟；站在地上，一个孩子从她的身体里掉了出来，她惊呆了，没了一丝力气……
    6月28日清晨，刚过8点，小双又一次在剧烈的腹痛中醒来。她紧缩身子，咬紧牙关，不敢出声，怕吵醒同宿舍的另外三个女孩。小双在一家西餐厅打工，和同事租住在石河子市某小区一套位于4楼的民宅里。
    腹痛已多次袭来了，但这一次身下的床单也湿了一大片。她挣扎着起身，一个人挺着鼓胀的肚子，扶着墙壁，蹒跚地向卫生间挪动步子。
    “小双，你没事吧？”睡在小双上铺的小风，听到响动，迷迷糊糊的问了一声。“没事。可能来月经了。”小双应了一声，拉上卫生间的门，上了门栓。
    从去年10月起，小双就没来过月经，小风还问过小双怎么回事，小双只是说：“身体不好，月经不规律”。
    小风没多想，继续睡了。很快，小双痛苦的喊声传来，小风有些怕了。
    “小双？你怎么了？”小风下床去敲卫生间的门。
    卫生间里，小双挺着肚子，痛得坐也不是，站也不是，觉得肚子里有什么东西在往下坠。“没事。痛经。我一会儿就出来。”小双说。
    是要生孩子了吗？想到这一点，小双一阵眩晕。这个秘密她一直藏在心里，不知道这一天什么时候会来。
    又是一阵钻心的疼痛袭来，她打开水龙头，想用哗哗的水声遮掩自己的呻吟。
    忽然，一个婴儿从她的身体里掉了出来，她惊呆了，没了一丝力气。
    孩子躺在卫生间的地上，蹬着小手小脚不停地“哇哇”大哭。小双坐在马桶上，脑子里一片空白。
    “小双？小双？哪儿的孩子在哭？”孩子的哭声吵醒了三个女孩，卫生间的门被敲得嘭嘭响。
    “我没听到孩子哭。是邻居家的声音吧。你们快睡吧。”小双含糊地应声。三个女孩又去睡了。
    怎么办？孩子不停地哭，被大家发现了怎么解释？
    听到卫生间门外没了声音，小双挣扎着起身，忍着眩晕，挪动虚脱的身子，轻轻打开卫生间的门。她从客厅拿了两个塑料袋，一个蓝色、一个白色。
    回到卫生间，小双拎起孩子的小脚，把孩子头朝下塞进白色塑料袋里，把脐带和连着的胎盘塞进了蓝色塑料袋。小双扶着墙壁，走到客厅，低头看看塑料袋，迟疑了一下。
    她这才看清，手脚乱蹬的婴儿是女孩，皮肤白白的、头发乌黑，眼睛紧闭，撇着小嘴。
    小双站在客厅中央，觉得自己晕得就要倒下去了，她深吸了一口气，将手里的两个塑料袋狠狠扔出窗外——然后，她松了一口气，觉得伴随她大半年的噩梦终于结束了。
    小双的这个噩梦，是从去年10月一次网友见面开始的。
    2007年8月，15岁的小双初中毕业。小双的母亲是兵团农八师某团的临时工，因为父母离异，小双自懂事起就一直和母亲、姐姐一起生活。初中毕业后，小双不想再继续上学，想去石河子市打工。
    一个人带着两个女儿，小双母亲生活得很艰辛，见小双成绩不好，也说服不了她，就同意了小双的想法。
    小双出生时，因为家乡重男轻女，家里人为了以后要儿子，一直没给小双报户口。
    到石河子市后，小双去应聘时，都说户口不在手边，自己19岁。很快，身高约1.6米、皮肤白净、长相清秀的小双找到了一份餐厅服务员的工作。工作之余，小双经常去网吧上网聊天。
    2007年10月，小双和同事出去玩时，认识了同事的朋友，另一家餐厅的配菜师傅17岁的小鹏。此后，小鹏常在网上和小双聊天。
    认识10天后的一个傍晚，小鹏邀请小双去石河子一家颇有名气的慢摇吧玩。
    迷醉的音乐、闪烁的灯光，在慢摇吧里，小鹏要了一瓶洋酒，小双喝了一杯又一杯，渐渐醉了。
    走出慢摇吧时，已经是深夜了，小双醉得整个人都软了。小鹏扶着小双又走进了一家歌厅，开了一个包厢。
    酒醉中，小双感到小鹏在靠近自己……
    第二天清晨醒来，小双发现自己被“欺负”了。她打骂小鹏，但一切都晚了，只有流着眼泪独自离开。
    回到宿舍，小双蒙着被子大哭了一场。她不敢把这件事告诉任何人，觉得太丢人了。
    很多个晚上，她睡不着，悄悄流眼泪。一个月过去了，小双没有来月经，她没有在意。两个月过去了，月经还是没有来，偶尔还会突然呕吐。2008年元旦，小鹏在网上聊天时，从朋友那听说小双偶尔会呕吐，就买了试孕纸，找到小双塞给她。
    “你胡说什么！你走！”小双将试孕纸摔在地上，狠狠骂了小鹏，扭头就走。
    2008年春节，2月6日是除夕，小双回家过年。
    “这丫头，怎么越来越胖。”小双妈妈明显感觉孩子腰粗了几圈。但听小双说，在餐厅工作吃得好，胖得就快，所以没有多想。
    春节后，回到石河子市的小双又到一家西餐厅打工。同事对她的第一印象就是她有些胖。
    很快，3月、4月过去，天越来越热，她却穿得越来越厚，细细的腿，粗粗的腰，肚子一天天疯长。
    每次同事问她怎么胖得这么快，她说：遗传的，没办法。
    小双的姐姐小芳今年20岁，也在石河子市打工，她的住处和小双的宿舍只隔着一条街。春节前，小双还经常找姐姐玩，自从小双“越来越胖”以后，几次小芳打电话，小双都不出来见面。
    快到5月了，小芳找到小双，“一起回家吧。”小芳和妹妹商量：“妈说，从春节以后，你就没回过家。”但小双推说请不了假。
    “你是不是有什么事？”小芳看着妹妹臃肿的身体，试探地问：“姐带你到医院检查。有什么事，姐给你钱处理。”可小双还是摇头，什么也不说。
    小鹏“欺负”了自己后，月经一直没来过；肚子一天天隆起来；常常觉得恶心——这一切，让小双隐隐觉得不对，她上网去查，结果就是她最不愿意接受的那个事实——怀孕。
    到了5月份，小双悄悄去医院检查过一次，医生的话让她更没了主意——“你怀孕已经快7个月了。现在做引产，对你自己的身体很危险。你要和家里人慎重商量。”
    小双从医院走出来，不知道怎么办。她能和谁商量呢？到了这个地步，她向谁都开不了口。
    她把这个秘密埋在心里，她甚至故意摔跤、爬楼梯，希望肚子里的“噩梦”能流掉，但没用。
    她不知道孩子哪一天会从肚子里出来，她既害怕又希望这一切早点结束。
    “过一天，算一天吧。”小双被批捕后曾说：“当时，没办法想明天的事，觉得一点办法都没有。”
    “今天21栋楼后面，怎么那么多苍蝇啊？”
    6月28日下午5时左右，石河子市某小区内，几个居民在树下乘凉。阵阵苍蝇振翅的“嗡嗡”声，从21栋楼附近不断传来。其中一个居民走过去一看，吓了一跳，扭头回来就喊：“快报警！”
    大家在21栋楼后的水泥地上发现了一个死婴。很快，警察对21栋楼进行摸排后，找到了正卧床的小双。
    虚弱的小双当即承认：“我早晨扔掉了一个婴儿。婴儿是我生的。”
    “当时，是不是立案，我们曾讨论过。”石河子市公安局城区分局刑警大队民警齐福国说：“办案民警初步了解情况后，对小双很同情。一个16岁的孩子，被强奸后自己生下孩子，够可怜的。”
    在是否立案还悬而未决的时候，小双的身体状况让办案民警很担心，参与这个案子的5名民警凑了550元钱，先把小双送进了医院，经过检查，医生诊断小双是中度贫血，需要住院。之后，警方又联系了小双的家人。
    小双母亲得知情况后，一时无法接受，病倒在床。
    6月29日，经法医鉴定，被小双从四楼扔出的女婴，系活婴，高空坠下致死。
    7月3日，警方和检察机关合议，对小双弃子致死一案立案。7月17日，警方确认小双为该案死婴生母，并确认婴儿出生后，被小双从四楼扔出致死，正式以“故意杀人罪”批捕了小双。
    目前小鹏强奸小双一案，正在立案调查中，小鹏已被刑拘。
    （文/图本报记者徐娜通讯员齐福国）
    惊诧的居民找来了警察，很快，16岁的小双承认：我扔掉了一个婴儿。
和大多数结婚生子的女人相比，小双承受的痛苦是难以想像的。没有产检、没有病床、没有医生，甚至没人知道、没人关心、没有任何人的帮助，小双就这样在懵懂中、在巨大怆痛中，独自生下了人生的第一个孩子。
    小双的周围，有母亲、有姐姐、有朋友、有朝夕相处的同事，但竟没有一个人在她十月怀胎期间真正关心过她的生活、发现她的变化、帮助她面对困难、解决问题。
    采访中，记者发现在小双身边，所有人都很忙，忙到在匆匆询问小双的情况，听到 “没事”的回答之后，就继续各自忙碌。
    小双离家外出打工时，只有15岁。这个初次走向社会的少女，没有任何可以借鉴的经验，就只身开始了人生第一遭的闯荡。在城市里，像小双这样，从农村、从小城镇来的刚成年（甚至未成年）的打工女孩，随处可见。
    她们年轻、稚嫩，对社会充满好奇。她们远离父母，随着工作的变动，结交不同的朋友，很少有人知道，她们如何度过下班后的生活，又在怎样安排自己的人生。
    小双的悲剧，在于她的年幼无知，同时也折射出她身处环境的淡漠——对这个女孩，多一点点关心，或许悲剧就不会发生。
    苍白、稚嫩的脸，有气无力的声音，还有从不敢直视别人的眼睛——7月22日，记者在兵团农八师第一看守所见到了小双。身穿暗红色碎花裤子、白色上衣，外表柔弱的小双很难和“故意杀人”这样的罪名联系到一起。1992年4月8日出生的小双，生孩子时自己也是个孩子。
    记者：知道为什么被捕吗？
    小双：我扔了一个婴儿。
    记者：在你心里，这个婴儿和你是什么关系？
    小双：她从我的身体里出来。
    记者：想过自己是母亲吗？
    小双：没有。
    记者：你扔孩子之前，犹豫过吗？
    小双：犹豫过。我想过是不是养她，可我养不起。
    记者：还记得第一次胎动吗？
    小双：什么是胎动？
    记者：当你遇到困难的时候，比如发现自己怀孕，想过向家里人或者朋友求助吗？
    小双：（摇头、流泪。）
    记者：你相信他们吗？
    小双：（摇头。失声痛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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