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现在为止,我仍没有勇气在朋友面前承认,我曾爱过阿果。
这份爱已尘封很久,虽然事隔多年,心中的那份怅然和遗憾,仍然会时不时的让我心痛。
我清楚的知道,自己的心是不会对自己说谎的。无可否认,我曾爱过阿果。
在我的梦里,阿果经常出现。酷热的午后,我从一个荒唐古怪的梦中挣扎着醒来,在庭院中放着的水缸前舀水喝,身体立刻有了清凉的感觉,舒服极了!我听到屋内厨房有声响,走过去一看,发现阿果蓬着一头乱发,正在烧一锅开水。熊熊的火光,蒸腾的水汽,隔开了我和阿果……我看到的阿果,脸上已经布满了皱纹,还驼着背,而我依旧是现在的模样。
梦中的我不断安慰自己,“是在做梦,在做梦。”
二
十多年前,我正在读高中,阿果和我是同班同学。第一眼见到她,就留下了深刻的印象。她很漂亮,在一群女生中,总能让人眼前一亮。
当时的农村,家里基本上都靠种地为生,没有几个闲钱,女孩子很少有钱买衣服,穿的衣服也都土里土气的。但这些衣服穿在阿果的身上却特别得体。
很多个早晨,我走在乡间小路上,都会等待阿果骑车经过。
终于有一天,我鼓足勇气叫阿果下车。我说:“阿果,离学校还很远,你有自行车,带我一段路行吗?”
阿果推着自行车,眨巴着大眼睛说:“好啊,只要你不怕人说”。
“反正现在早,没人看见。”我上了后座。
此后,我们常常结伴上下学,自然而然地成为好朋友。
记得有一次,我对阿果说,“你明天穿那件红色的外套吧,特别好看!”
“真的?”阿果头也没回。
“那还用说,不过我觉得,不管你穿什么衣服都特别好看。就像深夜天空中的月亮一样,无论圆缺都是那样美。”
“你可真会夸人。”
“我可都是实话实说。”
第二天,阿果穿着红色的外套来上学,见到我,她只是望着我吃吃地笑。
三
我的学习成绩在班里一直都没下过前3名,阿果的学习成绩属于中下等。
课余时间,阿果常常向我请教功课上的问题,每次我都会很耐心地给她讲解,想让她快点进步。在我的帮助下,阿果的学习成绩突飞猛进。
高考前一周,阿果显得心事重重。
考试时她发挥得不太好,离分数线差了4分,而我则考上了重点大学。
得知我被录取,阿果专程找到我。从她眼中,我看到了沮丧和羡慕。我劝她别灰心,好好再复习一年。可不管我怎么说,她总是低着头。终于,她开口说,“我爸爸身体不好,家里没有多余的钱,以后恐怕不能继续上学了。”
就这样,阿果离开了校园。
在我大学的生活中,最重要的一部分,就是给阿果写信和收到她给我写的信。
直到大三那年,我再也收不到阿果的信了。
我最后给她寄出的一封信,说出了心里话:一直以来,都有句心里话想要对你说,可一直没有勇气。今天,我想告诉你,我喜欢你,从见到你的第一眼起,我就对你充满了好感……不管你怎样回答我,我都希望能收到你的回信。”
最终,我没有等到阿果的回信。
四
而今,我身在乌鲁木齐,却会在茫茫人海中,寻找阿果的身影。我一直希望在这个陌生的城市和阿果突然邂逅。
2007年年底,我回家给父亲过大寿,遇见几个很久没见过面的高中同学。我知道他们基本上都结婚了,只有我还过着单身生活。
我问他们那么早结婚干吗?
“我们还早,人家阿果的孩子可早都会打酱油了。”我愣了一下,没再说话。
同学们打趣道,“还没忘记阿果呢,还爱着她呢?”
“我怎么会爱她,从来就没爱过”,我打哈哈。
“得了吧,还装。”
“我不爱她。”我依旧嘴硬。
同学们跟我说起一些我一直都不知道的事,“阿果真够命苦的。阿果的弟弟平娃为了多挣钱,辍学去兰州打工,在施工时出意外死了!阿果的爸爸知道后病情加重了。阿果和她弟弟感情最好,知道平娃出了意外,人差点疯了。此后,她就不怎么与人说话,每天都忙着照顾重病的父亲。再后来有人做媒,阿果就嫁了,嫁的那人比阿果大13岁,不过听说很有钱,能让阿果的父亲好好看病……”
听到这里,我再也听不下去了。
回家的路上,我不由泪流满面,为平娃,为阿果,为我自己,为我们那段青涩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