留给你的高原

作者: 来源:新疆经济报日期:2008-8-26 22:50:38

□作者骆娟
    很多时候，我们试图通过阅读达到对心灵的滋养，但在当今这个时代，社会主流艺术审美价值观面临着一种特殊的考验，这无疑也是对众多阅读者的考验。正如马克斯·韦伯所说：“我们这个时代的命运，是一切终极而最崇高的价值从公众生活中隐退。”
    如果说，现在的行走与探求某种程度上已经越来越注重形式，关于其意义的诠释便注定进入一个浮躁的层面。所幸，还有人在认真探寻、发现以及体悟，如刘湘晨先生所著并摄影的《寻找大鹏鸟之地》、《留给你的高原》——这两本文化随笔集显然就是一个告知者在十分郑重地承担着他的责任。
    大约是在2005年，我在乌鲁木齐的“火车头图书城”淘到了刘湘晨先生的这两本书。此前，因为工作性质的原因，对刘湘晨集多重身份于一体的丰富经历已有所了解，他兼有文化学者、探险家、作家和电视导演等职责，拍摄出多部在国内外颇有影响的电视纪录片。但是，我每次在翻阅这两本书时，大多会忘记他的身份而只以一个行走者的情绪聆听他的讲述，虽已历时数年，书中的许多内容却依然如初次捧读般生动，内心总会被一种美感所触动、被一种情怀所激荡，并从字里行间不断有所获益。
    刘湘晨先生常年游走在中国地理的最边缘，《寻找大鹏鸟之地》、《留给你的高原》这两本书所记述的地域，一个是青藏高原的阿里，一个是帕米尔高原。提及高原，通常闪现在人们脑海中的是神秘与僻远，猜测与迷惑，是稀薄的空气和陌生的人群，是无法缩减的距离和难以盛放的情结。其实，一旦真正深入其间，如刘湘晨先生那般“以心相抵”，“那里才会是你的家。”
    朝向高原而行的路途，总是从城市出发，之后，道路曲折延伸，海拔一路升高，人烟渐次稀少，天宇愈加开阔。“不知道会走向哪里，有一点很明确，我的行为出于矫情的目的已绝少，更接近简单和朴素，像我在牧人的房侧看到整垛整垛的牛粪饼总能唤起温情一样。”（《留给你的高原》）。这时候，一个行旅所进行的跋涉早已超越了身体的界限，他在以漂泊的形式给灵魂以全部的自由，任其沿着漫长的路途，追赶仍然行色匆匆的脚步。
    我一向认为，写作是写作者的宿命，漂泊是漂泊者的归途。同样都在路上，追寻也好，思索也好，生命的质地总是坚韧的。无论是淡定的脚步还是一路狂奔，寻访精神家园的旅程总会有双重的发现和收获。在这一点上，刘湘晨先生以一种坦率与真实，向人们呈现着他所到达的精神高原。
    在刘湘晨先生的文字中，有一种与自然的状态和本质最为接近的真实，他以高原的自然和人文为描写对象，并通过旅行感受将自己融入其间，与他挚爱的西部大地一起历经岁月。正是这种深深的情意使他在面对山地、旷野、牧场、村落的时候，有着一种特别的亲切，使他的文字透明洁净而又真实自然。
    在《留给你的高原》中，刘湘晨停留过的木吉、喀里巴拉、恰提、达里塔西、玉奇吉利尕等都是帕米尔高原上极为普通的地名。虽然只是一些台地、岔路口、牧地，但在他眼里，却是一个朝向理想境界的通道，以此进入他“所向往的充满激清、梦想和伟大信仰力量的世界”。他说：“帕米尔高原是一个让人想象驰骋、激情飞越的世界。她的存在只鼓励着这样一种精神——拿一生去投入一次永远也不可能得到终解的寻索！”
    而《寻找大鹏鸟之地》被刘湘晨在扉页自题为 “献给守候天堂之门的鸟”，记述着他自新疆出发，穿过阿里高原，抵达位于冈底斯山脉与喜马拉雅山脉之间地域的经历。从香巴拉到底雅，从藏北到黑草甸，在这些地方，“阳光的碎片在闪烁，空气中有浓重的尘屑的味道，往日的见证在你眼前又似很遥远，那是你永远触摸不到的已逝的时间和历史。你可以对它弃之不屑，也可以对它顶礼膜拜，已经逝去久远的东西常会让你嗟叹不已……”
    刘湘晨坦言，“惟在出行的时候才感到人生的幕布被拉动，重新开始生活。”对于在高原上漂泊的感觉，他注解为“苦涩、浪漫而甜美”，因为高原 “不仅是地理意义上的高地，也是感知和人生的高地”。他对高原怀有深厚的亲情，对这片地域的自然风光与生态，人文历史与民俗有着深刻的理解和细致的观察，更明晰自己面对荒凉与绝美的心态，以此接受着自然万物，欣赏、沉迷、敬畏，体味着不同的感受。
    可以说，一个常年行旅高原的人是孤独的，但当他把高原当作精神的家园、心灵的故乡，那种浓重得类似于乡情的暖意总是会给予他无限的幸福。高原不仅给他提供了思考的空间，也给他提供了一种朴素淡泊的心境，他在那里行走、倾听、感受、沉思，并且继续着梦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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