达里雅布依在沙漠的深处,寻找它是个艰难的过程。 |
19世纪末,瑞典探险家斯文·赫定沿着古树参天的河岸,一直向塔克拉玛干深处走去,他发现这里不仅是野骆驼的乐园,更出乎意料的是这里竟有一个村落———达里雅布依。记者见到探路者时,他刚从那个处于沙漠腹地的小村落回来,作为达里雅布依的闯入者,探路者说,原始的克里雅人令他们惊叹之余更多是回味。
不久前,自驾车迷探路者和友人沿克里雅河穿越,深入塔克拉玛干沙漠腹地,探寻到那片令人神往的村落。
深夜不速客
探路者向村落里张望了几眼,竟没有光亮,嘀咕着“那里的人们都在干什么呢?”
行程近1400公里后,车队来到了于田县———本次行程真正意义上的起点,当地的一个朋友打趣:后面的路才是考验你们轮胎钢圈的呢。
大河沿乡距于田县240公里,位于塔克拉玛干腹地。这段路极为颠簸,一般的车辆无法进入,也不通班车。一路上只有探路者所在的一支车队绝尘而去。
一路除了大片的红柳包,满目是黄色的沙土。沙堆越来越高,软软地吞噬着车轮,驾驶员都不得不下车挂上前驱,这才避免了陷车。
行进了一大段沙土路后,车队下到了宽广的克里雅沙质河床上,眼前横着几处宽达百米、结冰的河段,驾驶员们都下车合议,决定由头车探路,闯出路后大队再走。
1米多深的水、几厘米厚的冰,头车的掌舵人老黑丝毫不敢怠慢,一踩油门慢慢驶入冰河,从远处看车仿佛是敷在冰面上的。“咔咔”大块的厚冰贴着车体划拉着,老黑的头不时紧张地探出车窗,咧一下嘴,心疼车啊!
好在,总算顺利趟出一条路来。由于河道呈S型,后面几十公里路破冰过河了20多次。在齐腰深的冰河道中穿梭,几辆越野车都“破相”了:保险杠撞变了形、车灯裂了、车漆花了、挡泥板没了,而探路者的车牌也掉入河中没了踪影。
随着车队向沙漠腹地推进,河水越来越少了。
中午没有热水,全队在寒风中啃着干馕。这里沙尘严重,年沙尘天气有140多天,这里盛行北偏东风,将塔克拉玛干的沙尘扬起,到这里就是一些很细的粉尘了。不过,沙尘在另一方面也富饶了这里的土地。
行进了100公里天就黑了,在大沙包里扎营,冷风转着圈儿地刮,烤了会儿火,队员们早早入帐呼噜了。明天还有150公里的路,还要遇到多少坎儿呢?
又沿河道颠簸了一天,还算顺利,车队到达了斯文·赫定发现的村落———大河沿乡(达里雅布依)。眼前的大河沿,是沙漠深处一小片绿洲,称其“乡”帽子显然有点大了。队员们雀跃着下了车。当晚,因为怕扰民,选择在村边的沙地扎营。
围着熊熊篝火,灿灿的星斗镶满了天幕,队员们无拘无束地跳舞、唱歌。探路者向村落里张望了几眼,那里竟没有光亮,嘀咕着“那里的人们都在干什么呢?他们是否也在打探我们这些闯入者?是否愿意加入狂欢……”
神奇的生活起居
克里雅人“田”字格般的房间里保留着与世隔绝的传统与文明
第二天一早,探路者和几名队友向克里雅村落走去。边走,探路者心里有丝说不清的怯怯,可能是怕惊扰了一个梦吧。
这个“乡”比想象的还小,一条土路便是村里的主街,居民不多,而且住的相当分散。稀疏的红柳枝就围成了一户人家。美丽的克里雅小姑娘隔着栅栏,闪着亮亮的眸子远远地张望陌生人,没有招呼反而更让人坦然。
围着栅栏转一圈,一队人竟找不到进去的大门。原来,略矮(约六七十厘米高)的一段栅栏便是“门”,这个门无法打开,想进屋,必须抬高腿跨过去。
克里雅人的房间都是相通的,格局像汉字的“田”。外墙和内墙用胡杨枝围成,上面涂着薄薄的泥巴,屋顶覆着一层苇草,四处透着光。队员们揣测,幸好这里全年基本无雨,否则岂不是屋外下大雨屋内漏小雨。
屋子的男女主人均是白皮肤、高鼻大眼,轮廓分明,只是由于风沙太大皮肤略显粗糙。他们的着装很有特色,男的戴高筒黑羊羔帽,女的身着连襟长衫裙。据说,在夏季妇女们还在头顶戴个叫“太力拜克”的小帽子———克里雅人最具特色的服饰标志,也是世界上最小的帽子。
队员们来访时,赶上了主人一家进餐。他们的主食叫“库麦其”———一种将面摊在沙窝里烤熟的大饼,咬起来香脆可口,再蘸上主人自制的玫瑰酱,每位队员都吃得一脸灿烂。女主人说,当地人基本不用锅灶。每年过古尔邦节时,他们还会将羊肉放在羊肚子中在烧烫的沙子中焖熟。
克里雅人为什么不用锅呢?心细的队员妮妮提出疑问。走访了几户人家,答案揭晓了,因为这里环境恶劣,不种菜不吃菜,自然无需炒菜锅了。当地人全部的食物就是奶茶、库麦其和焖肉,以及野生的蘑菇、沙枣、桑葚。村民养的几只鸡都野放着,鸡睡在树上,在枝头飞来飞去,要吃鸡必须用弹弓打下来。
更令人惊奇的是,这里做饭的火竟是每家世代保留的火种。每当做饭时,在压着的火种上撒一把碎木,火就升腾起来了。
一棵神秘树
路旁的每棵树都是“消息树”,树上的小纸条写着婚礼、丧事、会议等消息,然后由村民们一户一户地传递
路旁的每家门口都有一些小树,树上插着张小纸条,似乎不像是风的作为。取下来一看,上面还有文字。原来,这不是废纸,是书信———克里雅人传递消息的特有方式。
字条往往是从卷莫合烟的报纸上撕下的一个小纸条,上面写着婚礼、丧事、会议等消息,然后由村民们一户一户地传递,路旁的每棵树都是“消息树”。可别小看这种传递方式,在缺乏通讯工具的当地,这样的传递速度相当快,一般不出两天消息就能传达到方圆二十公里内的各家各户。
许多村民不住在这条主街附近,远在二十公里外,信息也不闭塞,家门口的树上频频收到“信”,有了喜庆事,全家早早收拾停当赶着毛驴车来参加。
千百年来,当地人依存克里雅河生存,这条河流入塔克拉玛干沙漠后常常改道,这就意味着生活在两岸的人们生活多折,达里雅布依的存在真的是个奇迹。约400多年前,当地牧民沿克里雅河而下,陆续在河的两岸定居下来,逐渐形成了散落在大漠里的村落,1989年建立了乡政府。
那晚在营地,队员们睡前用烧热的沙子铺在帐篷下,暖暖的,舒服极了。几名队员却睡不着,什么样的信念,让克里雅人在沙海中生活的怡然自得?明早将驶出沙漠,几分不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