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疆舞动奇迹-军区著名舞蹈家孙玲的故事

　　孙玲近影。

　　舞台上的孙玲。

　　画家笔下的孙玲。

　　在王洛宾的伴奏下演唱《在那遥远的地方》。

　　近日，新疆军区著名舞蹈家孙玲出版了自己的新书《我在丝绸之路上舞蹈》。从1949到2009，如今已73岁的孙玲如一只翩飞的蝴蝶，在丝绸之路上舞蹈，如痴如醉，坚强而美丽。上期我们讲述了大家闺秀孙玲14岁为艺术跳窗而逃穿上了军装，成为部队文工团年龄最小的战士。在部队里，她不仅有幸与著名舞蹈家康巴尔汗学习舞蹈，更结识了善良美丽的维吾尔族“月亮妈妈”……在部队的艰苦训练和新疆民间最原汁原味、最淳朴的艺术熏陶中，孙玲的艺术“天目”被打开……

　　□文/记者 沈雅屏  □图/孙玲提供

　　源于生活的艺术灵感

　　1954年，新疆军区文工团赴北京演出，压轴节目《婚礼后的晚会》是一个反映新疆维吾尔族婚俗的大型舞蹈，19岁的孙玲有幸扮演主角——维吾尔族新娘。新疆著名舞蹈家康巴尔汗的启蒙和民间舞蹈的熏陶已使孙玲比较全面地掌握了新疆舞蹈的风格，她又根据自己对角色的理解加入了丰富的内心情感的表达。大家说：孙玲的一个转身，一次旋转，都流露着新娘的幸福和娇羞。

　　演出轰动了北京，也吸引了八一电影制片厂，八一厂决定将晚会拍成电影，新疆的歌舞艺术第一次通过银幕介绍给全国观众，19岁的孙玲也以自己的优秀表现从此进入了新疆军区文工团舞蹈队主要演员的行列。

　　1958年，正值大跃进，文工团也动员人人搞创作，迎接第二年的全军文艺汇演。

　　王洛宾先生当时是文工团的音乐教员，他鼓励孙玲构思编排一个舞蹈。由王洛宾作曲，孙玲构思，并参加演出的塔吉克族女子集体舞《打馕舞》就这样浮出了水面，塔吉克民族舞蹈也第一次登上华丽的舞台。

　　这是个具有浓郁的帕米尔高原少数民族生活气息的舞蹈，孙玲和她的伙伴们在保留了塔吉克族舞蹈山鹰展翅特点的基础上，又加入了维吾尔族、乌孜别克族、塔塔尔族的舞蹈元素，对塔吉克族舞蹈进行了大胆的创新。

　　《打馕舞》一举荣获全军第二届文艺汇演创作表演一等奖，《人民日报》等国内主要报刊发表评论称其是民间艺术开放的新花朵。王洛宾诙谐地说：“我们也放了个卫星。”正是由于这个处女作的成功，刚满25岁的孙玲就成了新疆军区文工团一名年轻的舞蹈编导。

　　1960年的夏天，孙玲和文工团的团员们在吐鲁番葡萄沟休假。每天清晨，孙玲扎着美丽的头巾，唱着歌儿，迎着初升的朝阳和老乡们一起去摘葡萄。多姿多彩的劳动场景,激起了她的创作灵感，休假结束，她带着“葡萄架下”的构思回到了乌鲁木齐。

　　经过了集体智慧的碰撞结晶，文工团于1961年元旦正式上演《葡萄架下》，在绿色的葡萄园，在明媚的阳光下，一群青春美丽的维吾尔族少女，快乐地采摘着葡萄，这浓郁的民族风情，如诗如画般的意境，再配以优美动听的音乐旋律，一下子把观众带入了一个唯美浪漫的艺术境界。

　　《葡萄架下》在全军屡次获奖，还代表国家出国访问演出，并成为几十年来新疆军区文工团的保留节目。然而文革期间，这部经典的作品却被冠以“唯美主义”的帽子成了全国批判的典型，孙玲作为编导之一，也因所谓的资产阶级反动文艺思想而无数次地接受批判。

　　追求美的极致

　　1976年，四人帮垮台。举国狂欢之夜，孙玲流泪狂喜，一个创作灵感在心中孕育，一气呵成了《奶茶舞》的舞蹈文学台本。

　　她在向舞美队作导演阐述时说：“一个舞蹈仅仅插上政治标签，是打动不了观众的，我们一定要有精品意识，要追求舞蹈艺术美的极致，所以我希望奶茶舞除了最美的音乐，最美的舞蹈外，一定要有最美的服饰，最美的舞美,最美的灯光化妆道具。”

　　奶茶舞的编导过程中，孙玲要求服装一定要体现人体美，要有朦胧的美感。那年代，十年浩劫刚刚过去，极左文艺路线的束缚还没有完全解除，正式演出前的10分钟，服装设计师大汗淋漓地抱着四条白衬裙跑到孙玲身边：“快点快点，上级指示，叫女演员把衬裙穿上，尼龙纱太透了，免得成为受批判的典型。”谁曾想，孙玲也不知道哪里来那么大的勇气，她一把夺过衬裙，大声说道：“衬裙不能穿，穿了就破坏了艺术的整体美，我是导演，后果由我负责，要批判就批判我。”

　　当舞台的大幕拉开，观众看到的是一幅美轮美奂的场景：艳丽的霓裳，美丽的面庞，梦幻的灯光……

　　那一场演出，赢得了全场观众暴风雨般的掌声，这是文革十年来，孙玲从来没有听过的掌声，她悬着的心放下了，两行热泪滚滚而出……

　　这个由12个男女演员表演的维吾尔族集体舞蹈，在1977年庆祝中国人民解放军建军50周年和全军第四届文艺汇演上一举获创作演出一等奖、优秀表演个人奖、优秀编导个人奖等七项大奖。

　　舞蹈创造生命奇迹

　　1990年，孙玲离休了，原以为可以过一段自由轻松的时光，未曾想，她被查出得了乳腺癌，并在兰州军区乌鲁木齐总医院做了手术。

　　对于一个一生都追寻美，创造美的女人，这样的手术是分外残忍的，它让孙玲感觉堕入了无边的苦海，肉体饱受摧残，生命的价值无从寻觅，女性的尊严受到亵渎，孙玲一度觉得自己没有了活下去的理由。

　　一天，新疆军区后勤演出队的队员们来到了孙玲的病床前，因为要参加全军业余文艺汇演，他们请求孙玲为他们排一个男子集体舞。

　　仿佛天生就是为舞蹈而活着，奇迹般的，孙玲的生命重新焕发出生机。她每天上午接受化疗，下午被接到排练场，指导队员们跳舞，经常工作至深夜。她的主治医生惊奇地发现，孙玲的白细胞由2000多上升到4000多，对舞蹈艺术的热爱深入到了孙玲的血液和骨髓，也拯救了她的生命。她为演出队排练的舞蹈叫《燃烧的冰山》，她看起来将要冰封的生命也因为舞蹈，重又燃起了熊熊的火焰。

　　在孙玲与死神搏斗的日子里，她又两次接受了新疆军区文工团的返聘，完成了《萨拉姆，祖国》、《阿娜古丽》等几个大型舞蹈的创作，并屡屡获奖，中央军委总政治部通报全军，对带病工作的孙玲进行表彰，她还荣获了兰州军区三等功。而曾经悄悄逼近的死神，又悄悄地撤退了，她的癌症治愈了。

　　在与死神面对面的日子里，孙玲在内心与舞神对话，她说：“我青梅竹马的情人，我不能没有你。你是我心灵按摩的医者，净化着我的灵魂，美化着我的身心，诗化着我的风韵。我的心为你而跳动，我的心为你而燃烧，你是我永难割舍的恋情。”

　　孙玲说：“舞蹈是人体运动编织的诗篇，它把人类的精神和人性的真善美，通过肢体语言做出了神圣的表达。”正是这种美，让孙玲孜孜不倦，永不言弃地追求了一生，她的生命也因此而有了一种脱俗的美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