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9阿尔泰山雪域飞人

　　入冬以来，阿勒泰市汗徳尕特乡坚持着原始滑雪的蒙古族汉子们成了这个冬天里最繁忙的人。各地发来的邀请函排满了“雪域飞人”们的日程，他们从阿勒泰到塔城，从乌鲁木齐到哈尔滨，向各地滑雪爱好者们展示着万年传承下来的绝活，成为金山一道奇异的风景。“我们接到一个邀请，准备到阜康去，到那里进行一个原始滑雪表演，再到乌鲁木齐三天，举行一场原始滑雪竞技赛。”阿勒泰市汗徳尕特乡乔龙巴特说。和乔龙巴特一样，在汗徳尕特乡汗徳尕特村，精于原始滑雪的小伙子都成了各滑雪场的邀请对象，先后有40多人走出了村子，有的成了表演者，有的成了教练。

　　汗徳尕特乡位于阿尔泰山脚下，每年从10月到4月份都是大雪纷飞，积雪薄的也有40多公分，厚的则达到两三米，使汗徳尕特乡与外界隔绝长达半年左右。厚厚的积雪点燃了人们智慧的火花，于是产生了原始滑雪板。原始滑雪板成了汗徳尕特人脚上的飞翼，“雪域飞人”在金山上自由“翱翔”。

　　“千百年来的滑雪生涯，使我们的身体不断适应这种特殊的行走方式，产生各种变化。”对汗徳尕特文化有着深厚感情的乔龙巴特说，汗徳尕特人在滑雪的过程中，个子慢慢变得矮小了，“因为滑雪是不需要大个子的”。其次是腰变得更灵活、大腿肌肉比小腿发达，这个特性与蒙古国和内蒙古的蒙古族人比起来，特别明显。 “咱们的滑雪板宽15-20公分，平衡性好，长两米，稳定性强，就像两个小船。三岁的娃娃往雪板上一放就知道滑了，这不是天生的嘛！”阿勒泰市文工团领导干部、汗徳尕特文化研究的发起人尼咏梅说。 

　　

　　■文/龚喜杰  

　　■图/ 唐晓波  记者 新社

　　制作讲究多

　　原始滑雪板，拉长了汗徳尕特人的狩猎季节。“以前我们的祖先狩猎只限于夏季，可原始滑雪板的出现，使我们能在冬天狩猎。”73岁的当地蒙古族老人罗布桑说，许多汗徳尕特人到了冬天没事就到山里狩猎，解放前，兔子、狐狸和野猪是猎人们常见的猎物，就连体格壮硕的黑熊，也同样躺倒在猎人的弓弩下。

　　有大把悠闲日子需要打发的汗徳尕特人，在各种节日中寻找着自己的快乐，春节、除夕、腊八等传统节日是他们每年的盛大节日，其他兄弟民族的诺鲁孜节、古尔邦节也是他们的喜庆之日。在这些节日之中，汗徳尕特人踩着原始滑雪板，举办音乐会、进行各种雪上竞技活动。罗布桑说：“一到节庆，滑雪竞赛、滑雪射箭、滑雪弹奏、雪板敬奶酒、雪板抓羊羔……节目多着呢，最多的时候有30多种。”

　　要想制作一副精美的原始滑雪板，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雪板的选材是很谨慎的，大多数匠人选择红松。因为红松生长缓慢、木质结实，松油不但可以防水，还会使滑雪板越磨越光，延长使用寿命。红松之中也有讲究，年长的韧性不好，容易纹路扭曲；年轻的树干又太细了，雪板的宽度不够，木头也不结实。最适宜的，就是树干挺拔、枝杈少、直径粗的小红松，经过10多年的风雪磨砺它们变得很“皮实”，也很少有病虫害。但要选上一棵这样的小红松，匠人们有时要跑几个阴坡才能找到。

　　雪板并没有固定的尺寸，一般是比滑雪者的身高长出30公分左右即可，太长了，行动不灵活；太短了，又容易栽倒。雪板主体做起来并不费时，只见匠人们拿着小砍砍将多余的木头削去，一副雪板只需30分钟就削好了。就连雪板前面被蒙古语称为“查块兹槎囊托洛哈”的雪板头，也用不了多少时间就可以削好，有的匠人还将雪板头做成马头的样子。 雪板头在开水的浇灌下产生弧度，匠人们说，弯的弧度越大，木板越不容易损伤，人也越不容易栽跟头。达到匠人们理想弧度的雪板头用牛皮绳子拴了，系在木板与翘头连接的小洞上，放进空房晾置，进行定型和最后一次脱水。

　　祖先们在制作原始滑雪板的过程中，不断总结经验，终于找到合适的包裹物。原始滑雪板最珍贵的包裹物是鹿的下肢外侧皮，由于鹿皮不容易找，加上禁止狩猎以后，匠人一般用相同部位的马皮替代。马的下肢负重大，与地面接触最多，因此皮子也最结实，而且没有脂肪，不用经过熟制。近上肢的一段皮被匠人们包在滑雪板翘头的部位，这样滑动起来，马毛是顺的；上坡的时候，又直又硬的小腿毛又会倒扎在雪地上，成为防止下滑的“钢针”。

　　马皮的选择有很多讲究。老马小腿上疤痕太多，毛也稀疏，包上以后影响平稳；可小马毛太柔韧，皮子也嫩，经不起使用，只有两岁到四岁的马皮，才是最好的。新鲜的马皮套上木板，两边每隔5公分穿一个洞，将牛皮绳子或者牛筋穿过小洞，固定在滑雪板上，皮子萎缩以后紧紧地贴在雪板上，越用越紧，最终与雪板连为一体。而放置太久的马皮套上以后容易脱落，开水烫过的马皮则容易脱毛，制作出来的滑板用不了多久，就成了“无毛滑雪板”。

　　原始的味道

　　当现代滑雪设备推广到阿勒泰的各大滑雪场时，原始滑雪板不得不困守在汗徳尕特乡的山区。然而，汗徳尕特人却不这么认为。“我们这里的人也踩过现代滑雪板滑了，可是那跟我们的滑雪板没法比。”乔龙巴特说，原始滑雪板底部因有马腿毛，无论多陡的雪坡都能爬上去，而现代滑雪板只能扛在肩上爬坡。

　　新旧两种滑雪板使用的场地也不一样，乔龙巴特说，原始滑雪板无论是野外雪地还是在人工滑雪场，都游刃有余，可现代滑雪板最好是在雪场滑，在野地中则显得有些笨拙，“因为它们起伏太大，没有稳定性，在野外雪地中不敢提高速度。”乔龙巴特说，新旧两种滑雪板的表演特点也不一样，现代滑雪板胜在速度，而原始滑雪板最擅长竞技和狩猎。

　　就连滑雪的姿势，新旧两种滑雪板也是不一样的。王经胜说，使用现代滑雪板的姿势是身体向前弯曲。而使用原始滑雪板姿势向后，因为原始滑雪板多数在山地上滑行，身体向前弯“只有翻跟头的份”。

　　长时间雪上“飞翔”不戴雪镜容易患雪盲症，那么，有着一万多年滑雪历史的汗徳尕特人是如何防范雪盲的呢？罗布桑回忆说，他们是用黑色的薄纱巾蒙着眼睛防治雪盲的。一个81岁的老人说，他还见过人用吹破的马膀胱蒙在眼上滑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