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九四四年,雾重庆。
虽然从前一年,日本已经停止了对重庆的轰炸。但“重庆大轰炸”的噩梦,留在人们心中的阴影仍然挥之不去。满目疮痍,断壁残垣,历历在
目。记录着七年抗战中,“陪都”经历过的一切。
小公务员魏端本一家,就是拥挤在重庆的一家“下江人”。魏端本原在南京政府某部供职,抗战爆发后押车辗转撤退到重庆。路上遇到同是难的女孩子田佩芝。同是天涯沦落,发生了感情,结成患难夫妻。这已经是六七年前的事了。
如今,他们已有了一对儿女。一家人挤住在一家杂货店的后屋。这是重庆彼时特有的“吊脚楼”──依山崖而建,从顶层出入,成年见不到一丝阳光。
田佩芝生性活泼。虽然已为人母,但自己骨子里还是孩子气。时髦女性的追求,她也不能免俗。抗战胜利遥遥无期,终日百无聊赖。她又无心打理家务,就迷上了赌字。
她加入的第一个赌局,就在邻居陶伯笙家里。陶伯笙是个小商人,手里活络。尽管妻子对他聚赌多次劝阻,却也做不了他的主。田佩芝在这里只是小打小闹,输赢不大。然而,她却借此结识了牌友胡太太。
胡太太却是个大手笔,家道殷实,住宅宽敞。常聚些朋友打牌消磨。难免三缺一,叫上田佩芝。她家赌局是大出大入的,魏端本那点可怜的“国难薪”怎么撑得起田佩芝的场面?于是,吵吵闹闹便成了家常便饭。每次争吵,都以魏端本俯首认输结束。因为,魏端本心里有鬼──他在沦陷的老家,有一位比他大三岁的“沦陷夫人”。这件事他一直瞒着田佩芝呢。
田佩芝在胡家赌局中又结识了一位成功人士范宝华。从此开始了她的畸型人生。
范宝华是游击商人出身,看准战时货物短缺,倒买倒卖,或是囤积居奇,待价而沽,几年来已经有了不俗的身家。开了公司, 写字楼里租了房间,还有李步祥等小商人为他跑街,听他驱使。他在牌局上一眼看中了田佩芝,把她当作一朵可以摘取的鲜花。他带着田佩芝下馆子、逛商店、看电影,那都是田佩芝一心向往却消费不起的生活。他发现田佩芝赌瘾极大,又把她带到“梭哈”场中。